一件钧瓷,开片的生命是六十年……六十年的坚持,瓷花一片片细化,玲珑,也是它最值钱的时候。
瓷质有的细腻,晶莹透亮,如月夜晴空。有的斑斓瑰丽,红蓝紫三色似行云流水,釉色行迹处,又分明是一幅山水画,恍觉暮沉霞飞,秋山无重数。
也常有人说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。知道钧瓷为什么名贵吗?因为钧瓷没有重样的。入窑一色,出窑万彩。世上惟一的东西,能不珍贵吗?而且,我最看中的,是它很有灵气!是的,灵气!
可爱的东西,原是山间的瓷土,成型后,入窑,窑变出各种神韵,本来,已是炉火纯青,但,它仍在不停地开片。开片?什么是开片?细看每一件钧瓷你会发现冰裂纹没有?那上面细细的,像须根一样交错的纹路说。你看着是裂纹,一摸,却是光滑的。这裂纹,使瓷“活”起来了,是瓷的毛细血管,是鲜活的生命。它在不停地开片,就是说,它的纹路,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,一点点细化。开片时,有很轻微的声音发出,你听!你把钧瓷放在耳边。听,静静地听,哈哈,白天太吵了,自然是听不见。如果在夜深人静、心清似水时,把钧瓷放在耳边,会有轻微的声音,如铃似琴,像一朵花在开。
你听到过花开的声音吗?没有吧,现在的人,都很浮躁,能听到这些声音的人极少,但是,它的确一刻不停地在开片──不管你知不知道。
这瓷,真成了有生命的东西了?它不停地开片,今天的它,跟昨天已有了微妙的变化?
是的。一件钧瓷,开片的生命是六十年……六十年的坚持,瓷花一片片细化,玲珑,也是它最值钱的时候。开片,更像是一种传说,或者说,像一种禅语。和唐三彩一样,大瓷器,很不好做,陶瓷界有句话,叫“一寸高一寸险”,过大的瓷器,如果考虑不周全,在烧时,会炸开,裂釉,一下子变次品、废品。微风从竹帘里吹进来,在一件件瓷器间穿行,似乎听得到瓷器玲珑的清音。
看着瓷器上一道道的冰裂纹,在思索一些东西,有关生命的。
在世间,在我们周围,还有多少人,就像这些钧瓷一样,几十年不停地开片,开片,不懈地努力着,细化着自己的人生,不论是在最辉煌,还是在最寂寞的时候。